第1章 现场血肉模糊 (第5/5页)
“窗户呢?”
“有。”
“能否从窗口进出?”
“对动作灵敏的年轻人,或许可以吧……”
“你丈夫回家后换上了什么衣服?”
“和服。”
“是和服!”八尾又重复一遍,显然穿和服是不大可能从窗口出入的。
“再问一个问题,你认为你们的夫妻关系圆满吗?”
“算不上圆满,有一次已经提出要离婚了。”江里子答道。
“为什么?”
“因为田代夏子和我丈夫的事,这是我妹妹告诉我的,我妹妹和我丈夫是大学的同事。”
江里子的妹妹叫乃里子,她和田代夏子是好朋友,她曾让我帮她照应夏子,没想到最后夏子却成了我的情人。
“那么,你还爱你的丈夫吗?”八尾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事情过后,我会和他离婚。但我认为他不是杀人凶手,因为他不在现场。”八尾满意地笑了笑。让江里子以这种方式来做证,原来是八尾的一种战术。之前,情况对我很不利,我唯一指望的就是江里子能为我做出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是,作为我的妻子,江里子的证词很可能会被认为不足为凭,而不被法官采纳。为此,八尾才决定反其道而行,在法庭上先是让人们看到我们夫妻关系已经破裂,最后再让她为我做证,这样就比较可信了。下一个检察官一方的证人是古谷清一,他也是江里子父亲的学生,现在是另一所大学的教授。当初,他曾撮合我和江里子的婚事。
检察官认为他能够证明我们夫妻间的真实情况以及我的犯罪动机,这让我很不理解,我不认为他有这种资格。之前,八尾曾提出要见他,也一直未能如愿。身着高级西装的古谷走进法庭,还向我点头致意。他说我们两家前几年关系比较密切,最近有些疏于往来了。
“你对被告夫妇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吧?”检察官都这么说。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夫人最近找过我,我想她刚才的证词可能只是一面之词……”
“什么时间?”
“六月十三日,我还记在了笔记本上。”古谷记得很清楚。
“笔记本带来了吗?”
八尾将笔记本交给了检察官,审判长看后又给陪审官传阅。
“她是怎么通知你的?”
“十三日上午她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想见我,有事商量。我们就定在了晚上九点在赤坂的一家中国饭馆见面。”
“夫人是准时到的吗?”
“我是八点五十五分到的,我等了不一会儿,还不到九点,她就到了。”
“你们在那家饭馆待到什么时候?”
“十点五十分左右吧。”
“这期间,她有没有离开过半小时以上?”
“没有,中间就打了个电话,也没通,就回来了……”
古谷的证词,让我的大脑一片混乱,那天江里子明明在家,他居然……
“吃完饭后,谁结的账?”检察官问。
“是江里子,她说是她邀请我的,我也没推托……后来就搭乘一辆车将她送到了她家附近,时间在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古谷回答说。
“谢谢,我的提问完了。”检察官满意离去。
古谷的出现,让刚才妻子的证词变得毫无价值,谁都会认为是妻子给我做了伪证,事态变得严峻了……
“辩护人开始反诘!”审判长催促道。
“那个……那……”八尾看上去也是方寸大乱,“证人六月十三日那天戴的是近视镜吗?”
“是的!”
“那个……在吃饭的时候,眼睛上会不会有水蒸气?”
“有点吧,可是……”
“好,行了。”八尾打断了古谷的话。
八尾的用意是什么?怀疑古谷看到的不是江里子本人,但他们面对面对坐了两个小时,难道还能认错不成?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请稍等一下。”八尾请求审判长后,低声问我:“你太太和她妹妹长得像不像?”
“有一些像,但不是完全一样。对了,乃里子现在就在旁听席上,前排第三个就是。”
“嗯,很好!”八尾看了乃里子一眼,又对古谷说:“请证人看看旁听席右边前排第三个座位上的那位女性。”
古谷虽然疑惑,还是看了过去。
“证人认识她吗?”
“是我恩师的小女儿乃里子,也就是被告夫人的妹妹。”
“好,证人在六月十三日晚上见到的是她吗?”
“不是。”
“能肯定吗?”
“可以,我不会看错,尽管她们姐妹长得很像。”古谷挺了挺胸脯说。
“我的提问结束。不过,我请求审判长让这位证人暂时先留在法庭上。”
审判长和其他法官合议一下,同意了八尾的请求。
只见八尾又走到审判长前面,在小声交涉着什么,最后,好像是检察官方面做出了让步,同意了八尾的什么请求。
“现在开始对证人进行调查。”审判长宣布。旁听席上传出一阵骚动。接下来,乃里子被法警带到了证人席上,她还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这个姐夫她好像没有任何好感。
乃里子首先回答了审判长的一些基本提问,她的语调和音色和姐姐江里子十分相似。
“下面要问证人,刚才几个证人的证词,你认为有没有可疑之处?也就是有没有相互矛盾、对立的地方?”审判长问道。
“审判长,让我来提问,可以吗?”八尾举手请求道。
“可以!”
“好!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推理,请证人认真听,等会儿我还要提问……江里子说六月十三日晚上一直在家,而证人古谷则说他当晚和江里子在中国餐馆一同用餐了。假设双方都没有撒谎,那么,我认为去见古谷的就不是江里子本人,而是她的替身,替身经过化妆打扮,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因此,古谷并没有说谎。那么,替身又是谁呢?恐怕只有你这个妹妹了吧?”
“我没有去。”乃里子否认说。
“你敢肯定吗?证人可是宣过誓的!”八尾警告道。
“敢肯定,我没见古谷先生。”
“那你六月十三日晚上八点以后都做了什么呢?请依次说说。”
“审判长,我认为这个问题和本案无关!”检察官起身抗议道。
“不,有必要了解这个证人在同一时间的行为!”八尾毫不让步。
“请证人回答辩护人的提问。”审判长说。
“哦……”乃里子膝盖在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那个……那天晚上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突然想起了关于夏子的一些情况,就低声告诉了八尾。
“哦?你和被害人夏子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她遇害的日子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确实想不起来了。”
“审判长,请允许我诱导一下证人。”
审判长表示同意。八尾来到乃里子身边说:“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六月十三日晚上九点半,你是不是在你姐姐江里子家里?”
“我忘记了。”乃里子声音沙哑。
“九点半,是不是你端着咖啡给被告送过去的?”
“我……”乃里子双腿抖动得更厉害了。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不会忘的,那天在书房你说了句‘咖啡来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被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你的声音和你姐姐的很像,是不是这样?”八尾紧盯着乃里子问道。
……
“你不想回答,也不要紧。你的声音已经被录下来了,和你姐姐的声音非常相似,这一点检察官和审判官也都承认。”
……
乃里子无言以对,内心仿佛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给被告送完咖啡,马上就出去搭乘一辆出租车,去了田代夏子的公寓楼。你们曾是同性恋关系,后来她成了被告的情人,就逐渐变成了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她曾对被告说过这些。”
……
乃里子仍然一言不发,不断摇头,还捂住了双耳。
“另外,田代夏子怀孕了,而你的姐姐则不能生育,她还要面对离婚的打击,因此你对夏子恨之入骨,你也痛恨夏子对你变了心。于是,你们姐妹俩便决定杀了夏子,并嫁祸于你的姐夫……江里子开始假装勉强给丈夫做不在现场的证明,后来又通过古谷彻底推翻了这一证明。这样,被告就彻底无计可施了……”
暂停在凶杀案中
史坦·科诺尔顿
今晚,华顿·威伯斯特之所以去舅舅家,与他几个月前的一次偶然发现有关——台灯上有一段磨损的电线。
“晚上好,福莱德舅舅!”门刚一打开,华顿就亲热地问候道。
“你又来干什么,华顿?”舅舅冷冷地问道,似乎有些不欢迎这个外甥。
“我就想来和你聊聊天,如果你不欢迎的话,那我就……”
“还不快进来,不过以前咱们好像一直都是话不投机。”福莱德·哈姆森对这个外甥还是不抱什么希望。
“也许吧!”华顿知道舅舅对他的经常酗酒和放荡的生活方式颇有微词,还不止一次对他进行过规劝。他笑着对舅舅说:“也许这一次我们能够聊得很愉快!”
“希望如此吧!”哈姆森将大门带上,走进大厅。
进去的时候,华顿还特意和大厅里那座分秒不差的电子钟对了一下时间。
华顿跟随舅舅去了他的书房,里面只有那盏台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哈姆森说:“如果你觉得光线暗,就把其他灯也打开吧。”
“真是一个装饰豪华的书房,先让我欣赏欣赏。”华顿说。
华顿打量着书房中的实木桌子、真皮座椅、高级地毯,以及那几个放在壁炉台面上的颇具东方风情的昂贵花瓶,这一切都让华顿羡慕不已。最后,华顿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掠过了电线,那根已经磨损的电线,它从台灯上垂落下来,弯弯曲曲地盘在地上,和内置的插座连接在一起。将要断开的电线是由于长时间和桌棱相互摩擦而造成的。
“舅舅,看看这房间的摆设和装饰,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人。”华顿接过舅舅递来的雪茄,由衷地赞叹道。
“你真的这样认为?只不过,如果……”哈姆森说了一半,打住了。
“如果什么?”华顿好奇地问道。
“如果,唉,还是别说了,说了也没用。”哈姆森有些心灰意懒。
“那就先让我们愉快地度过今晚吧。”华顿已懒得再去过问那么多了。
“舅舅,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华顿俯身向前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我今天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就看我的行动吧。事实上,从上次你对我进行劝说之后,我已经改变了不少,不仅改变了那种放荡的生活方式,而且滴酒未沾,我想我会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哈姆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我敢向上帝保证!”信口胡说的华顿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简直太好了!”哈姆森起身拍拍华顿的肩膀,又坐了下去,“华顿,自从你母亲去世之后,就剩下咱们俩相依为命了,而且在我离开之后,我的所有遗产都应该由你合法地继承。”
华顿听得心花怒放,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哈姆森停顿了片刻:“但是,你的表现自始至终都太让我失望了,我对你能改好几乎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决定改变我的遗嘱,将所有财产都捐献给福利机构。”华顿心中一沉,仍故作轻松地说:“我们不谈这些了,舅舅。其实我现在并不想要你的财产,最希望的是你能像小时候那样疼爱我。”
“放心吧,我会的。”哈姆森坦率地说。
“嗯,希望我们能够像那时一样亲密!”华顿起身倚靠在舅舅背后的壁炉上,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接着,他装作仿佛刚看到一样,惊讶地说:“舅舅,你看那段电线是不是该修一下了。”
同时,他又走到舅舅的身后,捡起那根电线,拿到了舅舅面前。哈姆森刚一抬头,华顿就猛地用手中的石头朝他的头部砸了下去,年老瘦弱的哈姆森当即瘫倒在椅子上。
华顿表情麻木地打量着舅舅,这时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合理合法”地得到舅舅的财产了。接下来,自己就可以辞掉那份可恶的工作,可以还清所有债务,去和那个金发碧眼的小情人过自己想要的风流生活……
稍作幻想,华顿开始处理现场。他将石块包好重新装入口袋,把哈姆森放到了地板上,还将电线缠绕在了他的脚上。接着,华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九点四十五分,他又取来舅舅的怀表,向后拨快了两个小时,然后狠狠地将表面击碎,被打坏的怀表指针停止了走动,停在了十一点四十五分。“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华顿默默地说。
在清理好怀表碎片后,华顿撕开了电线上的绝缘层,并将几根裸露的导线捏在一起,随即,轻轻的一声爆响伴随着电火花出现,屋内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保险丝终于断了。”一切都在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华顿心满意足地将桌上的台灯打落在地。华顿摸黑穿过黑洞洞的大厅,走了出去。途经一个煤场时,他将那个带血的石块扔进了黑色的煤堆中。
十点刚过,华顿走进了经常光顾的那家酒馆。
“晚上好,丘!”华顿主动向熟悉的服务生打招呼,“啊,已经十点了,不过还好,还可以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华顿就是要让丘记住他所强调的时间。“你好,华顿,喝点什么?”尽管丘知道华顿最喜欢喝白兰地,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
“还是它,”华顿指了指吧台上的白兰地酒瓶,“给我倒满,伙计。”丘动作麻利地给华顿倒了满满一杯酒。
“丘,我想今晚我应该庆祝一下。我的舅舅终于被我说服,我们又和好如初了。”华顿举杯说。
“太好了,祝贺你。”丘回应一句,便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华顿边喝酒,边回忆自己计划实施中的每一个细节:保险丝断裂会导致电源短路,进而屋内一片黑暗,哈姆森起身查看情况,不小心绊上了电线,摔倒在地上……即使再天才的侦探,也不会发现其中的漏洞。华顿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于是便不断为自己加酒,还时不时与丘还有其他顾客搭上几句话。当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时,华顿突然笑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被电缆线绊倒的舅舅已经去了。”
熬到了凌晨一点,酒馆打烊了,华顿才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家。这样,他才能给警方一个从十点直到凌晨一点自己一直都在酒馆,也就是不在现场的证据。回到家,华顿又喝了一大杯威士忌,才上床睡觉。上午,华顿按时到了办公室,只是却没心情工作,一直在等一个电话,一个警方打给自己的电话。十点十五分,桌上的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果然是警方打来的,他们正在舅舅哈姆森家里,让他马上去一趟。
华顿向经理请了假,慢悠悠地来到了舅舅家。他向开门的警察自我介绍道:“我就是哈姆森先生的外甥,华顿·威伯斯特,是奥布林先生让我过来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先进去吧,他们会告诉你的。”警察向里面指了指。
华顿快步走进书房,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身穿便衣,一个身穿警服,地板上舅舅的尸体不见了,电线和台灯都得到了整理。
“你就是威伯斯特先生吧?我叫奥布林。”便衣看了看站在书房门口的华顿说,他又指着警察说,“他是帕特劳曼·韦尔森警官。”
“很高兴见到二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舅舅呢?”华顿很有礼貌地问道。
“负责给哈姆森先生打扫房间的奥尔森夫人,今天早上发现你的舅舅……死了。”奥布林如是说。
“死了?不可能,昨天晚上我和他聊天时,他还好好的。”华顿激动地说。
“昨天晚上你来过这里?”奥布林问道。
“来过,他是怎么死的?”
“他遇到了一些意外,就在这间书房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华顿有气无力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从现场看,应该是被电线绊倒后碰到了壁炉上。”
奥布林果然拿起了电线,发现了上面的磨损处:“嗯,坐在椅子上的哈姆森先生很可能是想去取什么东西,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裸露的电缆线,造成了短路,屋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黑暗中,起身的他被电缆线绊倒在地,然后撞在了某个球状物上。当然,也可能不是壁炉上的球状物,这一切都是设想。”
“你的意思是……”华顿有些疑惑地望着奥布林。
“也许他是被人谋杀,凶手又故意安排了这个现场。”
“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昨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待到很晚,他是几点死的?”华顿质疑道。
“他的怀表停在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似乎是在他跌倒时摔坏的。”
“十一点四十五分?那时我正在凯赛酒馆喝酒,我是九点五十几分的时候从舅舅家离开的。十点左右到的酒馆,然后就一直在那儿喝酒,直到凌晨一点。”华顿迫不及待地说了自己的行踪。
“这么说来,你是清白的了,因为哈姆森死的时候你在酒馆。”奥布林说,“不过,你还是来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吧。奥尔森夫人说你是死者的外甥,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了。”华顿答道。
“也就是说你将来要继承他的遗产。”
“是这个道理,不过我没想过这些事。”
“好,你说昨天夜里是九点五十几分的时候离开的,对吧?”
“是的。”
“可不可以认为哈姆森是死于他的怀表停止走动的那一刻?”
“可以。”华顿说。
“如果这是凶杀案的话,那么在那个时间一定还有一个人和哈姆森在一起,对不对?”
“对,如果真有这个人的话,他应该在我舅舅出现意外时报案,但他没有,很显然他就是凶手。”
“说得非常好。”奥布林说,“现在请你听好了,屋里的电灯是不是在保险丝烧断的时候熄灭?”
“是。”华顿回答。
“而哈姆森就死于电灯熄灭后的那一刻,对不对?”
“对。”华顿又说。
“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当保险丝烧断后,房内所有的电器都会停止运转?”
“是这样的。”华顿不知道对方提问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那问题就好办了,对于凶手来说,将死者的表针往后拨动一两个小时,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说着,奥布林朝另一位警官帕特劳曼·韦尔森点头示意,韦尔森掏出一副手铐,走向了华顿。
“威伯斯特先生,你说对了。房间内所有的电器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运转,当然也包括大厅里的那台电子钟,它的指针停在了九点五十分。”
谁是凶手
米切尔·A.布莱克
“出什么事了,亲爱的?”坐在餐车对面的劳拉问。
列车上的侍者领班正在旁边来回走动,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我没有当即回答。
“有麻烦了。”过了一会儿我才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能肯定,请相信我。”
侍者终于停在了我身旁,说:“很抱歉打扰您,波普先生,安布罗斯先生认为您就是那个著名的侦探文森特·波普先生!”
“还有些人说你是一文不名。”劳拉坏笑着对我说。
“安布罗斯先生正在那边等您呢,希望您能赏光,波普先生。”侍者请求说。
我抬头望去,看到肥胖的弗朗西斯·P.安布罗斯先生正位于两节车厢间的结合部,我看了看劳拉:“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看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她不满地说。
我笑了笑,起身朝过道走去。远远看去,安布罗斯的皮肤有些惨白,他一手夹着一支雪茄,一手端着一个玻璃杯。
“看来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我说。
他微微点头,举杯抿了一口葡萄酒,侍者也在他的一个驱逐手势下,快速离开了。
“我听列车长格兰西说,你以前也在列车上工作,是个侦探?”他问。
“有这么回事,怎么啦?”我说。
“演员里金纳德·帕尔森被杀了,后脑中有一颗子弹,有人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包厢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安布罗斯说。
“问题不大,不过我得回去跟我妻子说一下。”我回头看了看正在等我的劳拉。
“最好不要那样。”他说,还用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挣脱开回到了餐桌,对劳拉说:“亲爱的,我要去处理一桩案件。”
她抬起脑袋打量着我:“快坐下,看,他们已经开始收拾餐车了。”
我让她稍等片刻,叫她穿过中间两列用来演出的车厢,悄悄去后面的演员车厢。说完我便向安布罗斯那边走去,他一直在盯着我。当经过第一节演出车厢时,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这里将要上演一场霍尔姆斯和沃特森盗窃珠宝的戏,是一部电影的滑稽模仿作品。剧中的霍尔姆斯由英国知名演员里金纳德·帕尔森饰演,沃特森的角色则由安德鲁·乔治扮演。这两名演员在一些影视剧作中曾有过成功的合作。
穿过稍显平静的第二节车厢,我拉住安布罗斯的胳膊问:“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如果你没有告诉你妻子的话,那么只有格兰西、你,还有我知道。”他将烟蒂扔在地上,使劲踩了踩说。
“很遗憾,伙计,现在应该是四个人知道了,不,是五个人,还有凶手。”我说。
说话间,我们又向演员车厢那边走去,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坚固包间。帕尔森、乔治还有维维琳·莱克都有自己单独的包间,其他十余名不太出名的演员则共同住在第一个包间中。其中,莱克曾在帕尔森以往出演的电影中担任女主角,有谣言说二人有暧昧关系。
我们直接向最后一个包间走去,列车长格兰西正站在包间门口。
“很高兴见到你,波普先生,前几年你在破案时曾询问过我,那时我还是列车员。”格兰西上来伸出手说。我握了握他的手,尽管我对他毫无印象,还是说道:“我说怎么看上去有些面熟。”
格兰西听得心花怒放,我告诉他等一会儿有一个女士将来配合我,他当即点点头表示明白。
“列车上有几名工作人员?”我顺便问道。
“我、司机、三个侍者,还有两个厨子,都是非常可靠的人。”
我试图扭动门把手打开里金纳德·帕尔森的包间,但发现被锁住了,格兰西急忙掏出一大串钥匙,试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包间不大,进去后,安布罗斯又掏出一支雪茄,在我的制止下,才把雪茄放回了口袋。帕尔森依然坐在化妆桌前面,正对着一面镜子,后脑被小口径手枪的子弹击破了一个洞,脸部扭曲地栽倒在桌面上。他的脚下有一只打碎的玻璃杯,杯中的液体洒得满地都是。
“是谁最先发现的死者?”我问。
“格兰西。当时导演招呼演员,没有发现帕尔森,于是就让格兰西去叫他,格兰西发现他被杀后,又告诉了我。”安布罗斯回答说。
“这么说你也进去看过?”我问。
“没有,我只是让格兰西看好门。”安布罗斯说。
“谁最后见到的帕尔森,在什么时间?”
“我在餐车里看到过他,吃完饭他就回包间做准备工作了,有十五分钟吧。”
几声门响之后,格兰西探进脑袋说:“那位女士来了,波普先生。”
“好。”我说着向门口走去,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我往下看了看,又叮嘱格兰西将门锁上。
“他真的死了吗?”劳拉靠近我问。
我点点头:“火车时速有多少?”
“三十五到四十英里,一直都是这个速度。”格兰西回答说。
“中间停车吗?”
“不停,这段路就我们这一列火车,来回需要两个多小时,现在正好走了一半。”
“如果停车的话,人能下去吗?”我问。
“不能,除非砸开紧急出口,但那样会有报警声。”
“也就是说,凶手目前还在车上,除非他不想活了。”
“也许是个女的,不能过早下结论。”劳拉笑嘻嘻地说。
“好,现在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行进,并通知警方在车站等我们。”
“好的。”格兰西朝机头走去。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亲爱的?”劳拉问。
“去逐个排查。”我说。
“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吗?”安布罗斯问。
“不用,凶手肯定是帕尔森的熟人,因为通过镜子他就能看到走过来的凶手,如果是陌生人,他可能就回头了。凶手很可能是由于嫉妒而杀人,这样,就可以排除掉列车上的绝大多数乘客了,还有我和劳拉女士。我会挨个找演员去谈谈。”
我首先来到了安德鲁·乔治的包间,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脸上涂满了各种化妆品。
“你有什么事?”他问。
“我要告诉你一声,帕尔森今晚无法参加演出了。”
“什么?他不是又喝醉了吧!”他说。
“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说。
“唉,真是倒霉。”乔治说着在镜子面前坐下来,梳起了头发,“那就由我来扮演霍尔姆斯好了,以前我也演过这个角色,尽管我不够英俊,但请转告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
“看来你有很多牢骚啊,以至于把他的脑袋打穿?”
说这句话时,我紧盯着他,但乔治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出来后,我问劳拉:“你怎么看?”
“听上去他对帕尔森很不满,应该有杀他的动机。”她说。
安布罗斯跟着点点头。
“我们去那个女演员的房间吧。”我说。
“请进。”一阵敲门声之后,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包厢内传来。
“你们有什么事?”莱克仍然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是这样,莱克小姐,帕尔森先生出了些意外。”我说。
“是吗?不会是他看上了哪个小黄妞,累过头了吧?”她酸溜溜地说。
“什么小黄妞?”我问。
“帕尔森不是每一次征服女人后都得意扬扬吗,这一次怎么缩手缩脚了?”
“看上去你并不是很失落啊!”我说。
“是的,我没必要那样。”她说。
“我听说你们关系暧昧?”我说。
“他的最大追求就是和尽可能多的女人上床,你们的妻子、姐妹、女儿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猎取目标。”她咯咯笑着说。
劳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安布罗斯也有些恼怒地出去了。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看法?”我问劳拉。
“她看起来没那么失落。”劳拉说。
我掏出一支烟,凑近安布罗斯说:“关键是她的人品怎么样?”
“波普,这样的话就不好追查了,我看还是将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吧,等警察来处理。”安布罗斯说。
“让演出进行下去,或许问题就会暴露出来了。”我说。
安布罗斯气呼呼地走了。
“波普先生,我调查过了,我的列车没有人中途上下车。”格兰西走进来说。
我转过身,感觉脚下又踩上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安布罗斯雪茄上的玻璃纸。
“格兰西,你不抽烟吧?”我问。
“不抽,先生。”
“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再给我说说吧。”
“导演让我去找帕尔森,我在他的包间外敲门,没人应答,于是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他好像已经没气了。我赶紧锁上门出去,在外面碰上了安布罗斯先生。”
“在什么地方?”我警惕地问。
“就在两节车厢的结合处,我将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就去找你了,还让我守在帕尔森先生的包间外面。”
“还有别人进去过吗,我来之前?”
“没有了。”格兰西摇摇头。
我把手中的玻璃纸揉了揉,“格兰西,你再回忆一下当时和安布罗斯说了什么,这一点很重要。”
格兰西慢吞吞地说:“我对他说‘帕尔森先生被人用枪打死了’。”
“就这些吗?你再好好想想。”
“没错。”他又点点头。
“你没有告诉他帕尔森中弹的位置吗?”我问。
“没说这些。”他肯定地说。
“我来之前,安布罗斯也没进包间吧?”
“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进去过。”他说。
“对安布罗斯的情况,你了解吗?”我问。
“非常了解。”格兰西说,“我们在一起工作有七个月的时间了。”
“哦,他和帕尔森之间闹过什么矛盾吗?”我问。
“没有吧,至少我没有见过。”他考虑了一下说,“在他的女儿发生悲剧之前,他几乎没有落下任何一次旅程。”
“什么悲剧?快说说看!”
“准确地说是他的那名十七岁的继女,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她以前也经常乘坐这列火车。”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劳拉问。
“就在三周前,这个小姑娘自杀了,据说是有人……她遇到了一些麻烦,又不想让父母知道,于是就……安布罗斯夫妇非常伤心,不过他很快就回来工作了,也许是演出剧目太重要了吧。”格兰西气喘吁吁地说。
“他的那名继女,头发是金黄色的吗?”我摆弄着手中揉作一团的玻璃纸问。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格兰西十分好奇地问。
“那个家伙也太粗心大意了,杀人后还把玻璃纸扔在死者的包间,走,现在我们就去逮捕他。”我拉着格兰西朝安布罗斯刚才离去的方向走去。
“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格兰西不敢相信地问。
“他从来不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而且他似乎总能抢在我前面找出谁是凶手。”劳拉自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