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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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寻常的小偷
“这个故事由你执笔写成小说,再恰当不过了,请务必把它写出来吧。”
某人对我说完这个故事后,这样说道。这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当时由于事件主人公尚在人世而有所顾忌,以致迟迟未能动笔。最近该位相关人士已辞世,我才着手写这篇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十分认同他这句话。为何说是再恰当不过,这里我就先不浪费笔墨了,待读完本故事,诸位读者想必就能理解。
以下的“我”,就是那位向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某人”。
有一年夏天,我接受朋友甲田伸太郎的邀请,去结城弘一的府邸度假,我和结城的交情虽不像甲田那么深厚,但仍是好朋友。我们在结城家打扰了约半个月之久,事情就发生在那段期间。
弘一是陆军省军务局地位重要的高官结城少将之子。结城府邸位于镰仓的滨海地区,是一个相当惬意的避暑胜地。
我们三人是大学同窗,那年刚从学校毕业。结城就读于英文系,我与甲田则是经济系,不过由于上高中时曾住在同一个寝室,因此大学时期即便系别不同,彼此仍经常来往。
对我们而言,那段时间是告别自由自在的学生生活的最后一个夏天<sup><a id="fhzs1" href="#zhushi1">【1】</a></sup>。甲田九月起就要到东京的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弘一跟我则必须从军<sup><a id="fhzs2" href="#zhushi2">【2】</a></sup>,预计于年底入营。总之从明年起,我们就再也不能享受如此悠闲的暑假了。为了不让青春留下遗憾,我们决定那年夏天要尽情游乐,于是一口答应了弘一的邀请。
弘一是独子,在豪门大宅里过着奢华的生活。结城家族自古以来就是豪门贵族,祖先上几代出了不少诸侯家的重臣,不仅如此,他的父亲还是陆军少将,为此,来此度假做客的我们也托福过着极舒适的生活。当时与我们同游的还有另一名伙伴,一名叫做志摩子的美丽女性。她是弘一的表妹,从小父母双亡,少将将她接到家里抚养。在完成女校<sup><a id="fhzs3" href="#zhushi3">【3】</a></sup>的学业后,她热衷于学习小提琴,至今已能演奏出挺像样的动人乐曲。
只要天气不错,我们就结伴到海滨游玩。结城府邸位于由井滨<sup><a id="fhzs4" href="#zhushi4">【4】</a></sup>与片濑之间,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去由井滨,那边景色秀丽、景观丰富,更有利于我们好好放松。海边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还有一些到此游玩的青年男女,好不热闹!我们与志摩子小姐及她的女友们都晒出一身古铜肤色。在红白相间的大型海滩伞下,我们恣意享受着青春。
若是对海滩感到厌烦了,我们就转移到弘一的府邸。房子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少将随兴放养的鲤鱼悠游其中,这座水池里的鲤鱼仿佛钓之不尽,由于数量实在太多,连我们这样的钓鱼门外汉亦能轻易有所斩获。除此之外,我们更在将军的指导下掌握了许多钓鱼的诀窍。
日子悠闲自在,每一天我们都过得极其惬意。没想到这勾起名为不幸的妖魔的忌妒之心,它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寻找下手的时机。不管在阳光多么明媚的地方,甚而越是阳光明媚它的忌妒之心越甚,随时准备好给我们毫无预警的一击。
某日,少将府邸中响起一声不寻常的枪响。故事也在枪声响起之际,正式揭开序幕。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少将这位一家之主的生日,所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而甲田与我也在受邀的宾客之列。
主屋二楼是一个面积约为十五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式大厅,庆生宴就在这里举行。无论宾主皆是一身轻便的和服,宴会气氛愉快而不严肃。早已酩酊大醉的结城少将唱起义大夫<sup><a id="fhzs5" href="#zhushi5">【5】</a></sup>里的名桥段,而志摩子则在大家的起哄下演奏了一段小提琴乐曲。
到了十点左右,宴会顺利结束,客人纷纷告辞,只留下宴会主人一家与两三名客人,他们仍依依不舍地留恋这热闹的仲夏夜之宴。现场除了结城少将、夫人、弘一、志摩子小姐和我以外,还有位姓北川的退役老将领,以及志摩子的朋友琴野小姐。
少将与北川老先生忙着下棋,其他人则围着志摩子,怂恿她再多演奏几首曲目。
“好,我也该去工作了!”
趁着小提琴演奏告一段落时,弘一向我告辞,起身离座。所谓的工作,是指当时他为地方报纸撰写连载小说。弘一每到晚上十点总是会到位于别馆的少将书房里写作。由于上学期间他已搬出府邸,在东京租房独自生活,中学时代使用的书房如今成了志摩子专用的书房(同样位于别馆),由于主屋没有其他书房,他只好暂时借用父亲的书房。
当弘一下楼,经过走廊来到别馆的书房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敲击声响,那声音令在场众人大吃一惊。事后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枪声吧!
“怎么回事?”
正在狐疑时,从别馆传来凄厉的喊叫:
“快来人啊,不得了了,弘一受伤了!”这声音像由刚才起就不在座位上的甲田伸太郎发出的。
我已不记得当时在座各位的表情,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每个人都迅速起身,一股脑地冲向楼梯。
到别馆的少将书房里(如第一百七十三页图一所示位置)后,我们看到弘一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的甲田则站在他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身为将军的父亲声如洪钟,连询问也宛如发号施令般。
“从那里……从那里……”甲田受到过度刺激而无法顺利表达,颤抖着指着面向庭院的南侧玻璃窗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窗户整个被拉开了,窗玻璃下方被划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孔。应是有人自外面割开窗户玻璃,手伸进被割开的圆孔打开闩锁,再跳进书房的吧!绒毯上布满明显的,令人心生恐惧的泥巴脚印。
结城夫人赶紧跑到倒下的弘一身旁,我则冲向开启的窗户,但窗外已不见任何人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歹徒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在窗外逗留。
与此同时,少将不知何故,完全无视众人惊讶的眼神,非但不关心儿子的伤势,反而在第一时间冲向书房角落的小型保险箱,转动密码后,专心检查起里头的物品来。看到这幅景象,我心里浮出一种实实在在的、难以言喻的别扭感觉。眼前的将军竟任由受伤的儿子倒在一旁,而首先关心起财物是否有损失,实在太没有军人风范了。
未久,在少将的吩咐下,书生才得以打电话与警方、医院联络。
夫人死命抱着早已失去意识的弘一,不时惊慌失措地呼叫他的名字。我先用手帕绑住弘一脚上的伤口,试图止血,子弹无情地射穿了他的踝骨。志摩子细心地从厨房端来一杯水,让人意外的是,她不像夫人那般心急如焚,对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仅仅表现出些许惊讶,其淡然处之的态度,甚至在我心里留下一种冷漠的印象。我一直以为她将来必定与弘一结婚,不由得对她的反应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但若要说不可思议,比起事发后首先冲过去检查保险箱的少将和意外淡然处之的志摩子外,有个人的举动更是令人难以理解。
结城家的仆佣中,有一名被称做阿常爷的老人。他在事发之后,比我们稍晚一些进入书房。一到书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直地穿过包围弘一的众人,朝敞开的窗户走去,接下来就一直坐在窗边。由于现场一片骚动,没有人注意到老佣人的行为,而我也只是在不经意间瞥见他反常的举动,当时我还以为他因为过度震惊而精神错乱了呢!可是眼前的他却挺直腰杆正襟危坐,不时观察书房里的其他人,看起来完全不像受到过度惊吓的样子。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医生总算到了。紧接着,镰仓警署的司法主任波多野警部也带着一干警员抵达府邸。
弘一在夫人与志摩子的看护下,被人扶到担架上再抬到镰仓外科医院。此时,他终于恢复了意识,但精神孱弱的他在痛苦与恐惧下,像个婴儿般疯狂地哭吼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脸上的五官几乎都移位了。这一切让波多野警部无法顺利询问出关于歹徒特征的任何信息。弘一的伤势十分严重,踝骨几乎完全碎裂,但倒不至于危及生命。
弘一被送到医院后,经过警方初步判断,确定此凶案乃是小偷所为。歹徒从庭院潜入书房偷取财物,却遇上刚进书房的弘一(或许是企图逮住小偷吧,他倒下的位置并非书房门口附近),情急之下,小偷用随身携带的手枪打了他一枪。
那张面积巨大的办公桌抽屉全部都被拉开了,里面的资料也散落一地。不过少将说抽屉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
办公桌上放着少将常用的皮夹,奇怪的是,皮夹里的几张百圆钞票还整齐有致地排列着,小偷居然分毫未取。
那么,小偷又偷走了哪些东西呢?说来实在让人哑然失笑。他偷走桌上的——就在皮夹旁边——小型金制时钟、金色钢笔以及金边怀表——连同表上的金锁链——在所有遭窃物品中,最值钱的应该是摆在书房中央圆桌上的金烟斗组合——而且,小偷只偷走烟草盒与烟灰缸,还留着红铜制的点烟盘。
这些就是全部的失窃物品。无论怎么清点,也没发现有其他物品遗失,保险箱也没被动过手脚。
也就是说,小偷对于其他物品完全看不上眼,只对书房里的金制品感兴趣。
“或许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例如黄金搜集癖之类的。”波多野警部表情复杂地说。
二 消失的脚印
真是个不寻常的小偷。全然不在意放着几百圆的皮夹,反倒对算不上什么高价品的钢笔与怀表倾心不已,这小偷的心理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警部询问少将,在这些失窃的金制品中,除了价格之外,是否有其他特别的意义。
少将表示,就他所知应该没任何特殊价值。只不过金色钢笔是他担任某师团联队长时,同队的一位高阶将领送给他的纪念品,对少将而言有着难以用金钱衡量的价值;而金制时钟约两寸见方,造型小巧别致,是从巴黎买回来的纪念品,如此精巧的机械制品恐怕再也买不到了,少将感到十分惋惜。但这两样东西对小偷而言应该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接着,波多野警部由室内走向屋外,进行地毯式的排查。他抵达现场时,离歹徒开枪已过了二十分钟了,自然不会愚蠢到还想循着脚印追捕小偷。
后来听人说起,这位司法主任是犯罪搜查学的信徒,严谨的科学搜证是他唯一的信条,是位个性独特的警官。当他还只是乡下警署的一个小巡查时,为了在检察官到达现场前完整保存地上仅有的一滴血迹,他用碗盖住血迹,接下来的一整晚都用棒子敲打碗底,在他的努力下,血迹保存完好,未受到蚯蚓的破坏。
凭借着这般严谨的作风,他终于晋升到今天的地位。由于他所做的调查十分缜密,不论是检察官还是预审法官<sup><a id="fhzs6" href="#zhushi6">【6】</a></sup>,对他的报告均十分信赖。
然而,就算是行事风格如此严谨的警部,也无法在书房内找到半根毛发。于是,玻璃窗上的指纹与屋外的脚印立刻成为唯一可供参考的线索。
就如同刚才所说,窗玻璃上的圆孔是小偷使用玻璃切割器与吸盘弄开的,通过这个圆孔顺利拉开闩锁。由于采集指纹必须等相关的专家到场,警部索性先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射地面。
幸亏歹徒逃离时雨已停了,窗外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脚印。由脚印判断,像工人常穿的工作鞋,两列清晰的胶底纹路印记,一直延伸到庭院后方的土墙。看来这是歹徒往返的脚印。
“这家伙走路呈内八字的方式,简直像个女人哪!”听到警部的自言自语,我才留意到脚尖的确比脚后跟更靠近内侧,是O型腿男人的走路方式。
于是,警部赶紧命令部下拿自己的鞋子来。刚一穿上,便直接跨过窗口到屋外,并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寻找工作鞋的痕迹。
见到警部的行动,好奇心更胜于一般人的我再也按捺不住。明知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一些不便,我还是穿过主屋的侧廊来到庭院,跟在警部后面参与搜查。不用说,这当然是因为我也想观察脚印。
没料到我一跟踪,随即发现妨碍调查的不止我,另一个人早就在现场等候。是来参加庆生会的赤井先生。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动作实在太迅速了!
关于赤井先生的身份以及他与结城家之间的关系,我一无所知,连弘一也不清楚这号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头发乱蓬蓬的,身材精瘦,平时几乎沉默不语,却总是面带微笑,完全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经常来结城家下棋,每逢晚上多半会留下来住宿。少将曾说过,对方是他在一个俱乐部结识的下棋伙伴,棋艺精湛。那晚他也受邀前来参加庆生宴,但事件发生时,他并不在二楼的和式大厅,或许是在楼下的客厅里吧!
机缘巧合下,我无意间得知赤井先生是个推理发烧友。来到结城家第二天,我巧遇赤井先生与弘一在这次案件发生地,也就是少将书房里聊天。赤井参观了弘一搬进少将书房的书架后,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由于弘一非常热爱推理小说(他迷恋推理的程度,可以从他后来亲自担任这个案件的侦探看出),书架上并排着大量的犯罪学及推理小说的相关书籍。
两人针对国内外的名侦探进行了一次十分深入的探讨。自维多克<sup><a id="fhzs7" href="#zhushi7">【7】</a></sup>之后,出现在现实社会中的侦探,以及自杜宾<sup><a id="fhzs8" href="#zhushi8">【8】</a></sup>之后的虚构侦探,成为两人论战的重点。弘一指着《明智小五郎侦探谈》 <sup><a id="fhzs9" href="#zhushi9">【9】</a></sup>这本书,当面批评这名侦探过分讲究理论而不切实际,对此赤井先生亦表示赞同之意。两人对于侦探方面的知识平分秋色,因此在这个方面可说是意气相投。
由此可知,赤井先生对这件凶案也抱着强烈的兴趣,他先我们一步前来观察脚印,也不会太令人惊讶。
题外话姑且到此为止。波多野警部叮咛我们两名碍事者“小心别踩了脚印”,交代完后便继续追踪脚印。直到发现歹徒似乎是翻过矮墙离开后,波多野警部才折返别馆,向用人交代一些事。不一会儿,用人拿来煮饭用的陶钵,警部随即将其盖在最清晰的脚印上,以防止证据遭到破坏。
接着,我们三人打开木门,走到墙外。这一带原是某户人家的府邸,如今却只剩一片空地,平时几乎无人经过,因此不会有其他可能造成混淆的脚印。地面上歹徒的脚印十分清楚。
波多野边走边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就在进入空地约半町之远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大喊:
“怪了,歹徒难道跳进井里去了?”
我们听见警部极不寻常的自言自语,一时全然无法理解。仔细一瞧,原来如此,他的话并非毫无道理,脚印果真消失在路面正中间的一口古井旁,而且脚印也是从这里出发的。不论手电筒怎么照,附近五六间的范围内都找不到任何脚印。更何况这一带的土壤并没有那么坚硬,草也不是高得能盖过脚印,就是说一旦有人经过,这里必然会留下脚印的。
这是一口用灰泥浇筑而成的古井,井两侧几乎已完全崩塌,破败的古井看起来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波多野警部用手电筒照了照井内,看到剥落得很厉害的灰泥壁面延伸到井底深处,从井底反射出一束暗淡的光芒,那应该是井底的腐水吧!腐臭的水里似乎潜藏着一个妖怪,直叫人浑身发毛。
小偷不是阿菊的幽灵<sup><a id="fhzs10" href="#zhushi10">【10】</a></sup>,实在难以相信他从井里现身,又消失在井里。但若非搭着气球飞上天,通过这脚印判断,恐怕只能解释为消失在井里吧!
于是,就算是科学侦探波多野警部,遇到这种难以解释的情况也只能暂告投降。他甚至命令部下拿竹竿谨慎地翻搅井水。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发现。若因而认为井旁的灰泥墙壁里暗藏玄机,隐藏着通往地底的密道,也是太过荒唐无稽的想象。
“这么暗看不清楚,明天早上再来调查好了。”波多野喃喃自语后,随即返回府邸。
之后,波多野趁着等待法院一行人抵达的空当,一一听取府邸内众人的陈述,并绘制现场平面图。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先从平面图开始说吧!
他先取出随身携带的卷尺,仔细测量伤患倒地的位置(由血迹便可判断出)、脚印的幅宽、脚印往返的间隔距离、别馆的隔间、窗户的位置、庭院里的树木、池塘与墙壁的相对位置等,测量的时候,他以超乎常人的细心和耐心一遍遍测量,并在手册上画出详细的平面图。
虽然繁复,但警部的努力绝非没有意义。在外行人眼中以为不必要的测量,到最后才发现其实那是必不可少的步骤,非常重要。
在此附上我参照警部的测量数据而画出的平面图(见图一),以便各位读者参考。这是在案件解决之后,由结果反推绘制而成的平面图,虽不如警部的精确,但与破案有重大关系的地方一点儿都没落下,其中有几个地方甚至还着重标了出来。
之后我们才了解,这张平面图暗示着许多重要的信息。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歹徒的往返脚印。由图可知,小偷不只走路内八像个女人,D的脚印间隔狭窄,而E却几乎是D的两倍宽。这似乎暗示着D为小偷刚潜入时小心谨慎下遗留的脚印,而E则是开枪之后,想尽快逃离现场脚步凌乱的痕迹。也就是说,由此可知D为来时脚印,E为离去时的脚印。(波多野精密测量出这两边脚印的幅宽,并以此作为基础推算出小偷的身高。但若将这些数据一并记于此则略显繁冗,恕我省略。)
图一
这仅是一例。这些脚印还有其他意义,而伤患的位置及其他两三处地点,我们也是在即将破案之际才明白其具有重大意义。为了按顺序说完故事,在此先略过不提,只希望读者先将这幅图详记在脑中。
接着是对府邸内所有的人员进行一次侦讯,第一位接受侦讯的是凶案第一个目击者——甲田伸太郎。
他比弘一约提早二十几分钟下楼去洗手间,结束后马上到玄关,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试着让在酒精的作用下烫红的双颊稍微冷却,正当他打算回到二楼而走向走廊时,突然听见枪响及紧随其后传来的弘一的呻吟声。
当他迅速跑到别馆时,书房的门半开着,电灯黑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听了他的叙述,警部询问:
“确定当时没开灯?”不知为何,警部慎重地问了这个问题。
“是的,我猜弘一根本来不及开灯吧!”甲田回答,“我跑到书房时,首先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电灯一亮,浑身是血的弘一随即映入眼帘,他失去意识,倒在书房正中央。我迅速跑回主屋,大声呼叫家里的人出来帮忙。”
“当时你没看到小偷的身影吗?”警部重复刚抵达宅邸时就问过的问题。
“没有,大概已从窗户跳出去了吧!窗外也是一片黑……”
“此外,你还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吗?不管是多微不足道的事情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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