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培恩 (第2/5页)
牧野记得培恩曾经问他黑暗坡地名的来历。事实上,黑暗坡并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天色昏暗”的意思。牧野小时候听父亲和祖父讲过,日语中“黑暗坡”和“止鞍下马”的发音相似,这一带应该叫“止鞍坡”才对。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带是眺望大海的绝佳的高台。十二世纪镰仓幕府第一代将军源赖朝策马经过,没想到这里有这样的美景,不由得止鞍下马,仔细欣赏。
这里因此得名“止鞍坡”。日语中“止鞍坡”与“黑暗坡”音同字不同,久而久之,以讹传讹,就成了“黑暗坡”。每当小牧野写出“黑暗坡”几个字时,往往遭到父亲和祖父的批评。
牧野告诉御手洗,培恩问起黑暗坡的由来时,自己曾向培恩提起过这些儿时往事。
晚餐后,御手洗仍然把自己关在培恩的书房里,和堆积如山的资料搏斗。御手洗发现,培恩有在书籍的空白处进行涂画批注的癖好,有的图书从扉页开始一直到封底内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画满了。所以只要稍有疏忽,就可能遗漏培恩留下的重要信息。玲王奈和三幸做完了晚餐后的家务,不知为什么都聚集到了御手洗这里。如果不是让的制止,或许醉醺醺地千夏也要到书房这边来。她们过来天南地北地聊天。在女性心目中,侦探实在是稀有动物。她们兴致勃勃地聚到这里,如同追踪珍贵海洋物种的生物学家。御手洗肯定觉得这么多女人在旁边是个麻烦,但是为了能得到更多关于詹姆斯·培恩的信息,他权衡利弊,只好欢迎她们。“喂,御手洗!”我对趴在地上读书的朋友说。
“嗯?”他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实在想不明白,给我稍稍讲解一下。大楠树中的四具尸骸是谁啊?明明从树洞怎么也塞不进去,怎样才能把四具尸体封闭在里面呢?难道真是被大楠树吞噬进去的?屋顶上的卓是自然死亡吗?如果是他杀,凶手是谁呢?还有八千代,是被谁袭击而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如果不为我说明一下,我就彻底失去条理了,也写不出书稿来了。”
“你把你那个小本子掏出来记住!”御手洗生硬地命令我,“那些尸体到底是谁,这个事情已经托付给丹下了,一两天内应该有报告结果出来,虽然不会详细到姓名住址的程度,但也不需要绝望。”
“但是,这些事件都是有关联的吗?就像你今天说的那样?”
“你真是哆嗦啊!”御手洗爬起来,又盘腿坐下了,“当然有关联了。”
“那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他杀死了树洞中的四个小孩,杀死了卓,将八千代打成重伤?甚至还在昭和十六年残杀了幼女?”
“现在还处于破案过程中、大致如此,还不能断定。但是我想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么说还是那株大楠树最可疑?除了它以外还能有谁呢?我思忖着。
但是,还有胶水的问题。头盖骨上的头发是用胶水粘上去的。大楠树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也许并非如此——我又改变了看法。
鉴于头盖骨上的头发是用胶水粘上去的,所以这只能是人类所为。
那么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大楠树的树脂里含有粘合剂的成分,使头发和头盖骨偶然地接合在一起了,这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说它是胶水只是个误会。
我反复思考,得不出满意的答案。
夜已深,三幸要温书,明天还要早起,回自己房间去了。我也疲惫不堪想休息了,但是御手洗还是没有让我去睡觉的意思。我如果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继续工作而自己跑回去睡觉的话,那也太没义气了。所以我只好和他待在书房,因为力不能支,只好横倚在沙发上。
但是玲王奈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待在书房,坐在沙发的一端读着什么。好像是剧本,也许是音乐剧本或者电影剧本。她一边默读一边默记台词。
“玲王奈小姐!”长时间的沉默后,御手洗突然叫她。“什么?”她好像吓了一跳,回应道。
御手洗推着大书桌旁带小轱辘的大转椅,小心翼翼地绕过堆积如山的书本,在玲王奈面前坐了下来。几个小时过去,检查了这里的书籍和书籍空白处培恩做的笔记,他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御手洗的双眼因疲劳而充满血丝,但是仍旧炯炯有神。
他一定是发现什么问题了!我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玲王奈小姐,能跟我谈谈你对培恩先生的印象吗?”御手洗说。
“说不上是印象,因为我懂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不在身边了,所以谈不上有什么具体印象。”
“那就说说你内心中父亲的形象。”
“他是进退有节,生活态度严谨的教育家。衣着总是很讲究,是身材高大端正的美男子,倾心于日本的英国人。周围的人最初也是这么告诉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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