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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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靠近大海,可以闻到海的气息,却看不见水面。阿斯特道在此处弯成一道弧形,内陆一侧盖了不少漂亮房子,但临海的峡谷一侧才是富丽堂皇的宅院——12英尺高的围墙、雕饰铁门、装饰性树篱;进到宅院里边(如果进得去的话),你能看到一种特别的阳光,非常安静,像是装在特供上流阶层的隔音容器里。
一位身穿俄式短上衣、喇叭马裤,系黑色绑腿的男人站在半开的大门旁。这人是个小伙子,他皮肤黝黑、相貌英俊、身形伟岸、头发油亮,头顶潇洒的军帽帽檐在眼部投下一层淡淡的影子;嘴角叼着一根香烟并略微歪头,好像怕吸到二手烟;一只手戴着黑色长手套,另一只手光着,中指上戴了枚大戒指。
我没看到门牌号,不过这里应该就是862号。我停下车,探出身询问。他过了好久才回答,并在此之前把我和我的车子瞧了个遍。他向我走过来,随意地(是那种有意引人注目的随意)把光手搁在臀部。
他停在距我车子几英尺远的地方,又把我瞧了一遍。
“我在找格雷尔家的宅子。”我说。
“这里就是。没人在家。”
“有人让我来的。”
他点点头,眼睛像水面一样闪着光:“叫什么名字?”
“菲利普·马洛。”
“在这里等着。”他不慌不忙地踱回大门,打开一扇嵌在巨大门柱上的铁门。铁门内有台电话,他对着话筒简短地说了几句,然后把门关上走回来。
“证件。”
我拿出驾照,放在方向盘上让他看了看。“那不能证明什么,”他说,“我怎么知道这辆车就是你的?”
我拔出车钥匙,推开车门走了出来,这让我们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一英尺左右。他的口气闻起来还不错,喝得最起码也是“Haig & Haig”。
“你又到酒吧里混了吧?”
他淡淡一笑,用眼睛打量着我。我说:
“听着,这样总可以吧,你让我和管家通话,他知道我是谁,还是我必须骑到你背上才准进去。”
“我只是在照章办事,”他轻声说,“如果我不——”他故意没把话说完,继续看着我微笑。
“你是个好小子,”说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达特茅斯还是丹尼莫拉出来的?”
“哎哟,”他说,“你怎么不早说你原来当过警察呢?”
我俩会心一笑。他招招手,让我把车从半敞开的大门中间开进去。弧形车道被修剪过的高大深绿色树篱完全遮住了,既看不见院子外面的街道,也看不见里面的房子。透过一扇绿门,我瞧见一个小日本园丁在巨大的草坪上除草,他正把杂草拔出来,脸上挂着一副典型的小日本园丁式苦笑。之后,树篱又把视线挡住了,我往前开了100英尺以上,什么都没瞧见。树篱在终点处围成一个大圆圈,里面停了六七辆车。
其中一辆是小型双人座轿车;有几辆最新款的别克双色轿车,样子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想给商家汇款;一辆黑色加长轿车,车上的合金天窗漆色低调,光轮毂就有自行车轮那么大;还有一辆车身修长的旅行跑车,顶篷是盖着的。一条短而宽的全天候水泥车道直通房子侧门。
左边的停车位远处,建有一座整体低于地面的花园;花园四角各有一个喷泉,入口被一扇中间铸有飞翔丘比特的雕饰铁门拦住。园内有几根小石柱,上面都放着半身雕塑;一把石凳子,两头各蹲着一头石狮鹫;一个椭圆形水池,池内漂着数朵石睡莲,其中一片石头叶子上坐着一只大石头牛蛙;远处是一条种满玫瑰花的石柱廊,走廊通向一个像圣坛的地方,沿途两旁都挡着树篱,但又没把走廊本身完全遮住,因为能看到阳光在通往圣坛的台阶上洒下的光斑。再远处是一座野趣园,规模不算大,里面有一堵故意砌出来的颓墙,墙角附近放着一座日晷。此外,园子里还种着花,无数的花。
宅子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规模比白金汉宫小一点吧,楼体颜色放在加州显得过于灰暗了,窗子也没有克莱斯勒大厦上的多。
我悄声走到侧门,摁下门铃,听见一串低沉、圆润,好似教堂钟鸣的铃声。
一个身穿条纹马甲、到处都是镀金纽扣的男人打开门,鞠了一躬,接过我的帽子,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在他身后的昏暗中,还有一个穿裤褶锋利的条纹西裤、黑色外衣、翼领衬衣,戴灰色条纹领带的家伙,他把灰脑袋向前探出大约半英寸,开口说道:“是马洛先生吗?从这边走,有请——”
我们走进一个廊厅,里头异常安静,一只飞虫都没瞧见。走廊里铺着东方式地毯,挂着一幅幅油画。我们在拐角处一转,又走进一个廊厅。透过一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蓝色海水的波光,这让我突然想起自己距离太平洋并不遥远,而且这栋房子就建在海岸峡谷边沿。
管家伸手打开一扇隔着人声的门,往旁边一站,让我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漂亮,壁炉周围摆着淡黄色切斯菲尔德沙发和配套的安乐椅;光洁但不滑溜的地板上,铺着一块质地细腻如丝绸、样子老得像伊索姑妈的地毯;角落里放着一束幽香的鲜花,某张矮桌子上还有一束;墙上贴着印花羊皮纸。这间屋子舒适、宽敞、惬意,既有一点现代色彩,也有一点古色古香,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突然陷入沉默的人坐在对面瞧着我。
其中一位是安·赖尔登,模样扮相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只不过现在手里多出来一个盛琥珀色液体的杯子。另一位是个高瘦、忧伤的男人,他下巴僵硬,双眼塌陷,脸上一片蜡黄,正处在昂首阔步,或不如说是垂头丧气迈向70岁的大好年龄。他身穿深色套装,胸前别着红色康乃馨,样子看起来很随和。
剩下一位便是那个金发女郎了。她身上穿着能随时外出的连衣裙,颜色是浅碧蓝色。我没怎么注意她的衣着,反正那都是专门为她这种人设计的,而她也会去找合适的设计师。总之,那身衣服显得她特别年轻,同时把她天青石色的眼睛衬得更蓝了。她的头发是那种古画里的金黄色,发式精心打理过,但又不过分;身体曲线无可挑剔;裙子显得过于平淡,只是脖颈处有个钻石扣环;手不算小,但很有形状;指甲以寻常的方式宣告着自己,涂着接近紫红色的指甲油。她朝我莞尔一笑,万千选择中的一种。她的笑容表面上很轻松,但眼神却若有所思,保持着静止。此外,她的双唇也很丰腴。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她说,“这位是我丈夫。去帮马洛先生调杯酒吧,亲爱的。”
格雷尔先生和我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凉,还有一点点湿,眼神里透着悲哀。他调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递给我。
格雷尔先生坐到角落里,陷入了沉默。我喝下半杯饮料,冲赖尔登小姐咧嘴笑笑。赖尔登小姐心不在焉地瞧着我,就好像她又找到了一条新线索似的。
“你看你能帮上忙吗?”金发女郎低头瞧着杯子,慢慢说道,“如果你觉得能,那我就放心了。我这点损失其实算不上什么,同还要和那帮黑道分子或坏人纠缠相比的话。”
“我对这件事情也不太了解。”我说。
“噢,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她冲我抛出一个让我感觉自己财力有限的微笑。
我喝光剩下的半杯酒,心情才算平复下来。格雷尔太太摁下装在切斯菲尔德沙发扶手上的电铃,召来一个侍者。她似是而非地指指托盘。侍者到处看看,然后调了两杯酒。赖尔登小姐在做样子,手里仍拿着先前那杯酒。格雷尔先生显然滴酒不沾。侍者递完酒之后就出去了。
格雷尔太太和我端着酒杯。这时,格雷尔太太交叉起双腿,不过姿势有点粗心大意。
“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帮上忙,”我说,“恐怕有点难吧。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呢?”
“你一定可以帮上忙的,我敢肯定。”她用另一种方式朝我笑了一下,“林恩·马略特对你有多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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