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5页)
“詹姆斯·德沃伊看见了这一切,对事情的后果感到绝望。他肯定猜到了强盗来这里不是为了康斯特布尔。毕竟,知道这些画作的人寥寥无几。即使这些强盗有智慧、有修养,认出了一位年迈大师的作品,也不会知道向谁兜售这些画作。周围其他乘客都战战兢兢。德沃伊离开座位,顺着过道走来,想向土匪求求情。至少我认为他是打算那么做的。但没等他开口说一个字,罗尔克·奥多纳胡就扑过来,开枪把他撂倒了。德沃伊胸口中了三枪,死在一摊血泊之中。
“在邮政车里,警卫听见了枪声,我只能想象他听见外面土匪活动的声音时感到的恐惧。如果土匪下令,他会把门打开吗?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片刻之后,巨大的爆炸声划破空气,车厢的整个车皮都被炸飞了。警卫当场丧命。装钱的保险箱暴露在外。
“第二次小规模的爆炸把保险箱炸开后,土匪们这才发现他们的情报不准确。运往麻省第一国家银行的现金只有两千美元,对这些流浪汉来说是一笔巨款,但与他们所期待的数额相差悬殊。不过他们还是狂喜地欢呼着,把钞票抢劫一空,毫不顾忌身后的两具尸体,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爆炸彻底毁掉了四幅油画,其价值是他们拿走的钱款的二十倍。这些油画和其他作品被毁是英国文化不可估量的损失,在当时和现在都是这样。直到今天,我还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天死去的那个忠于职守的年轻人。但是,我很羞愧地承认,若是实话实说,我对那些画作的损失同样痛心疾首。
“我和我的朋友芬奇得知这一消息后大为惊恐。起初我们以为画作被盗走了。我们倒情愿是那样,那样的话,至少那些作品还有可能被人欣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重新找到。然而,造化弄人,为了追求区区一点儿钞票,这些画作就被毁于一旦!我们深深地懊悔,觉得不该选择那条路线,并为此痛苦自责,同时还要考虑经济方面的损失。斯蒂尔曼先生为画作支付了一大笔保证金,但是,根据合同,在画作送到他手上之前,我们负有全部责任。幸亏我们在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公司上了保险,不然就彻底破产了。除了还钱,我们还要考虑怎么安抚詹姆斯·德沃伊的家人。我后来才得知他有妻子和一个年幼的孩子。必须有人去照顾他们。
“为了这些原因,我决定前往美国。我几乎立刻就离开了英国,首先来到纽约。我见了德沃伊夫人,向她保证她会得到一些赔偿金。她儿子九岁,你想象不出比他更漂亮更可爱的孩子了。然后我去了波士顿,从波士顿再去普罗维登斯,康奈利斯·斯蒂尔曼在那里建有避暑别墅。我必须说,虽然我跟这个人一起待了好几个小时,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始料不及。‘牧童湾’规模很大,由著名建筑学家理查德·莫里斯·亨特按法国城堡的风格建造。光是园林就有三十公顷,别墅内部的富丽堂皇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斯蒂尔曼坚持亲自带我到处看看,一路的所见所闻令我终生难忘。大厅里豪华气派的木质楼梯、藏书室里的万卷藏书、曾经属于腓特烈大帝的棋盘以及放着普赛尔弹奏过的古老风琴的小礼拜堂……当我们来到带游泳池和保龄球道的地下室时,我已经筋疲力尽。还有艺术!我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已经见识到了提香、伦勃朗和贝拉斯克斯的作品。就在我掂量所有这些财富,细想我的东道主能够调集的无限资金时,一个主意在我的头脑里形成。
“晚餐时——我们坐在一张中世纪风格的特大餐桌旁,由穿着殖民地风格服装的黑人上菜——我提起了德沃伊的遗孀和遗孤。斯蒂尔曼向我保证,尽管他们不是波士顿居民,他也会提请城市元老对他们多加关照。我大受鼓舞,接着谈起了‘圆帽帮’的问题,问他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绳之以法,因为波士顿警方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显著进展。我提议,是否可以高额悬赏,追查他们的下落,同时雇请一家私人侦探机构,替我们去抓捕他们。这样不仅替惨死的詹姆斯·德沃伊报了仇,同时也为康斯特布尔风景画的损失惩罚了这些恶棍。
“斯蒂尔曼对我的主意抱有极大的热情。‘你说得对,卡斯泰尔!’他用拳头一砸桌子,大声说道,‘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我要让那帮流浪汉看看,他们敢来占我康奈利斯·T.斯蒂尔曼的便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不是他平常说话的风格,但我们俩已经喝了一瓶特别醇美的红葡萄酒,又开始喝波特酒,他的情绪比平常更加放松。他甚至坚持由他支付全部的侦探费用和悬赏金额,尽管我提出也出一份。我们握手成交,他建议我在安排这些事宜时住在他那儿,我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不管是作为收藏者还是交易商,艺术都是我的生命,斯蒂尔曼的避暑别墅里的作品足够我痴迷好几个月。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这还要迅速。斯蒂尔曼先生跟平克顿侦探所签了合同,雇请了一个名叫比尔·麦科帕兰的律师。我没有亲自去见那个人——斯蒂尔曼是那种做事独来独往、有自己独特的方式的人。但我对麦科帕兰的名声早有耳闻,相信他是一位杰出的调查官,不把‘圆帽帮’擒获决不会罢休。与此同时,《波士顿每日公告》上登出启事,悬赏一百美元——一笔可观的数额——追查罗尔克和奇兰·奥多纳胡,以及所有跟他们有关的人员的线索。我很高兴斯蒂尔曼先生把我的名字和他的一起放在了启事的下面,尽管钱都是由他出的。
“接下来,我在牧童湾和波士顿待了几个星期。波士顿是一座漂亮宜人、发展迅速的城市。我返回纽约几次,利用这个机会在大都市艺术博物馆里逗留了几个小时。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很差,但里面有一流的艺术藏品。我还拜访了德沃伊夫人和她的儿子。在纽约的时候,我收到了斯蒂尔曼发来的电报,催我回去。高额悬赏起作用了。麦科帕兰得到了一个情报。逮捕‘圆帽帮’的大网正在收紧。
“我立刻赶了回去,住在学院街的一家旅馆里。当天晚上,我在那里听康奈利斯·斯蒂尔曼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情报来自南海角的一个酒馆老板——美国人称之为酒吧。南海角是波士顿一个很不健康的地区,大批爱尔兰移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奥多纳胡孪生兄弟就躲藏在靠近查尔斯河的一个逼仄的经济公寓里。那是一座阴暗、肮脏的三层楼房,几十个房间挤在一起,没有门厅,每层楼只有一个厕所。污浊的下水道贯穿走廊,近百个小炉子燃烧着炭火,才勉强抵挡住那股恶臭。在这个人间地狱里,挤满了哭闹的孩子、酗酒的男人以及嘟嘟囔囔、疯疯癫癫的女人。楼房后面加盖了一座粗糙的独立建筑,主要是由木头和几块压制砖拼凑而成,孪生兄弟就把这里占为己有。奇兰自己有一个房间。罗克尔跟另外两个土匪合住一个房间。第三个房间里住着其他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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