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面 (第2/5页)
“还没。既没发现任何枪械——我们要找的是一支大口径自动手枪——也没找到能把这东西划成这样的刀子。你看看!依我说这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风景画而已。”
只怕没那么简单,兰波暗忖。画中蕴蓄着一股冲击力,仿佛是画家在狂怒之下,用油彩捕捉了扭曲的树枝被暴风抽打的瞬间,传递出无比的荒凉与恐惧。画面的主色调阴沉幽暗,在灰、黑两种底色上施以大量墨绿色泽,唯有背景中的低矮山脉涂成白色。画面近景中,透过畸斜纷乱的枝丫,可以看到草地上有三块墓碑一字排开。那氛围与这个房间颇为神似,其间微妙的异邦气息若隐若现,难以捉摸。那些墓碑渐呈分崩离析之势,望去不免令人产生幻觉——坟墓竟似渐渐隆起、即将爆裂。两道划痕似乎对画中的一切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踏上台阶,穿过廊厅,兰波微微一惊。博伊德·曼根闯进门来,形容消瘦,衣冠不整,与兰波脑海中的印象大相径庭。就连他的一头黑发也像线圈一般卷曲着紧贴在头皮上,显得十分凌乱。他迅速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眉头深锁,目光黯然,伸手摩挲着羊皮纸般粗糙的脸颊。他的年龄其实与兰波相当,但眼睑下方的斜纹令他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岁。
“米尔斯都告诉我了,”他急促地冲葛里莫的方向示意,“他是不是——”
“救护车来了吗?”哈德利没有正面回答。
“他们带来了担架,马上就到。附近的人都很忌讳医院,没人知道该打电话给谁。我想起教授有个朋友在附近开了家疗养院,他们是——”他闪到一旁,两名穿着制服的看护走了进来,随后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秃顶男子,胡须刮得很干净,神色沉稳。“这位是彼得森医生,呃——这是警察,病人在那儿——”
彼得森医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下令:
“上担架,小伙子们,”他简单检视了一下,“在这里可不行,小心点。”
担架抬出去以后,他板着脸,狐疑地环顾四周。
“还有救吗?”哈德利问道。
“也许还能再撑几小时,这已是极限,多半还到不了几小时。他壮得像头牛,要不然早就丧命了。看样子他试图自救,却对肺部造成了进一步损伤——把肺扯裂了。”彼得森医生把手伸进衣袋,“你们准备派法医过来,对吧?这是我的名片。取出子弹后我会保管好。我估计是点三八口径的子弹,开枪的距离在十呎之外。恕我多嘴,究竟出了什么事?”
“谋杀。”哈德利答道,“找个护士守着他,无论他说些什么,都要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医生匆匆离去后,哈德利在记事本中写了点东西,递给曼根:“脑子还清醒吗?很好。请你致电亨特街警局,做出这些指示,他们会与苏格兰场联系。如果他们追问,就告诉他们事情经过。华生医生会赶往那家疗养院,其他人则会到这里来……谁在门口?”
那个身形瘦小、显得头重脚轻的年轻人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阵子。在明亮的灯光下,兰波看见了他那一头妖精似的暗红头发,一双无神的棕色大眼睛藏在厚厚的金边眼镜后面,瘦削的脸庞上那松松垮垮的大嘴斜斜耷拉着。这张嘴正不停蠕动着发出声音,两片嘴唇一开一合,露出两排牙齿,活像一条鱼。那张嘴像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而其实每次他说话时,总像是面前不存在任何听众,脑袋仿佛打拍子一般有节奏地一仰一俯,那单调的频率颇具穿透力,径直贯入对方脑中。你或许以为他是个推崇社会主义的理科学士,那就对了。他身穿红格子上衣,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已经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平静得有些深不可测。他微一欠身,不动声色地答道:
“我是斯图尔特·米尔斯,是葛里莫教授——或许该说是已故的葛里莫教授——的秘书。”他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请问——凶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推断,趁我们以为他还在屋内之时,他从窗户逃走了。”哈德利说,“那么,米尔斯先生——”
“抱歉,”那单调的声音打断了他,口气中带着几分超脱,“那他可真是特立独行。诸位检查过窗户了吗?”
“他说得对,哈德利,”菲尔博士喘着粗气,“看吧!我越来越不得要领了。说真的,我告诉你,如果凶手没有从门口离开——”
“当然没有,”米尔斯笑道,“证人不止我一个。从头到尾我都守着这扇门。”
“想取道窗户逃走,那他一定身轻如燕。打开窗户好好检查一下。唔,等等!最好先搜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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