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颗子弹 (第2/5页)
“然后,”菲尔博士说,“一名警员奉命即刻去抓弗雷。他抵达卡廖斯特罗街——是在什么时间?推定弗雷遇害时间的十五到二十分钟之后。但在这短短一小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多得令人瞠目!弗雷被送到医生的诊所,已然咽了气;验尸工作业已告一段落,查证身份工作刚刚展开;按报纸所言,‘耽搁一段时间后’,来了一辆车将弗雷的尸体移送至太平间。这是何等的效率!哈德利的手下赶到卡廖斯特罗街缉捕弗雷时,现场勘察已经落幕,维瑟警巡正挨家挨户调查取证,命案引发的骚动已告平息。多么不可思议!”
“不幸的是,我竟愚钝至极,甚至昨天早上看见珠宝店橱窗里那座大钟时,也未能参透其重要意义。
“再回头想想,昨天早上在我家吃早餐时,佩蒂斯突然来访,我们和他一直谈到——什么时候?”
短暂的停顿。
“十点整。”哈德利突然打了个响指,“没错!我想起来了,他起身告辞时大本钟恰巧开始报时。”
“完全正确。他走后,我们便穿上大衣,驱车直奔卡廖斯特罗街。即便估算得宽裕一些,你觉得我们戴上帽子、走下楼梯,在星期天清晨空荡荡的街道上消耗这一小段车程——就算换成星期六晚上的交通状况,这段路充其量也只需十分钟——总共得花多少时间?想必你的结论是撑死也只有二十分钟……但到了卡廖斯特罗街,你指点我查看那间珠宝店时,那座奇特的钟正要敲响十一点。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我冥思苦想之际居然还没留意钟面时间所隐藏的玄机,这与案发当晚三位证人在恐慌中浑然不觉是一个道理。后来,索莫斯和欧洛克招呼我们到楼上伯纳比的公寓。我们的调查花了很长时间,然后又与欧洛克长谈。欧洛克谈兴正浓时,我突然意识到在静谧死寂的清晨——街巷中唯有阵阵风声——出现了一种新的声音。我听到了教堂的钟声。
“那么,教堂钟声几点开始敲响?不会在十一点之后,礼拜仪式早就开始了。通常十一点前就该敲预备钟。但如果采信那座德国式时钟上的时间,当时应该过了十一点很久才对。于是我如梦初醒,豁然开朗,想起了大本钟的报时,想起了前往卡廖斯特罗街的短短路途。比起教堂钟声和大本钟——(哼!)那座外国钟真是虚有其表。教堂和议会大厦不可能同时出错——也就是说,珠宝店橱窗里的钟走快了超过四十分钟。因此,前一晚卡廖斯特罗街枪杀案不可能发生于十点二十五分。实际的案发时间应当略早于九点四十五分,不妨假定为九点四十分。
“其实早晚都会有人发现这一点,说不定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这种事在法庭进行死因裁判时藏都藏不住,届时肯定有人站出来质疑时间上的不协调。也许到时候你马上就能领悟真相(但愿如此),也许只会令你的思路更加混乱,我不知道……总之事实不容辩驳,卡廖斯特罗街命案发生的时间,比假面怪客按响葛里莫家门铃的时间——即九点四十五分——还要早几分钟。”
“可我还是想不通!”哈德利仍有异议。
“不可能犯罪的手法?好吧,我可以把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解说清楚。”
“也好,但先让我自己理理头绪。倘若如你所言,葛里莫九点四十五分之前在卡廖斯特罗街射杀弗雷——”
“我可没这么说。”
“什么?”
“请你少安毋躁,听我从头说起。上星期三晚上,显然已从墓穴内逃出生天的弗雷,裹挟着尘封的罪恶内幕驾临沃维克酒吧,对他的兄弟施以恐怖的威胁——葛里莫当即动了杀心。请注意,整个案件中,葛里莫是唯一有杀害弗雷之动机的人。天哪!哈德利,他确实有动机!他安然度日,丰衣足食,德高望重,不堪回首的往事早已深埋地底。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门砰的一声打开,瘦削的陌生人嘴角挂着冷笑,居然是他的兄弟皮埃尔!葛里莫越狱时丢下被活埋的一个兄弟不管,任其惨死;若无意外,另一个本来也在劫难逃。时至今日,他仍有可能因旧罪而被引渡伏法,遭受绞刑——皮埃尔·弗雷竟已追查到了他的下落。
“还记得那天晚上酒吧里,弗雷突然现身于葛里莫眼前时所说的每字每句吗?细细揣摩他一言一行背后的深意,便不难发现,狂躁的弗雷其实远不像他表面上所伪装的那样疯疯癫癫。如果他仅为私仇而来,又何必当着葛里莫一众朋友的面出言讥讽?他搬出死去的兄弟作为恐吓的武器,但也仅有这一次提及这个兄弟。他为什么要说,‘我还有个更为神通广大的兄弟,是你的致命威胁’?为什么要说,‘我无意取你性命,可他就不一样了’?为什么要说‘倘若哪天他登门拜访’?紧接着又递给葛里莫一张名片,上面巨细无遗地写下了自己的地址?这张名片一递,加上之前的一番话、之后的故弄玄虚,结合起来就意味深长了。弗雷当着许多人的面恐吓葛里莫,其实话里有话,言下之意自然是:‘大哥,年轻时咱们干了那桩抢劫案,现在你身体也发福了,腰包也鼓了;兄弟我可还一贫如洗,混得不怎么样。你是想到我落脚的地方坐一坐,谈谈条件呢,还是想让我直接叫警察去问候你?’”
“勒索。”哈德利静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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