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第5/5页)
“怎么说?”
“他明白自己正走向死神,”菲尔博士说,“而且奇怪的是,他反倒释然了。”
雪,悄然飘落。凝滞的灯光愈显黯淡。冰冷的书房中,菲尔博士的声音听来尤显怪异。房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立于门口,神色甚是骇人。她一身黑衣,肩上却仍围着那条追忆爱侣的红黄两色披肩。
“他坦白了一切,”菲尔博士维持着低沉单调的语气,“他想将真相对我们和盘托出:他杀了弗雷,弗雷又杀了他。但我们一厢情愿地误解了他的真意;直至捕捉到时钟的玄机、看破卡廖斯特罗街一案的真正面目时,我才明白了他的那些话。天哪,你们还没想通?回顾一下他弥留之际的最后遗言:
‘是我兄弟干的。万万没料到他会开枪。天知道他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
“所以这个‘房间’其实是指弗雷在卡廖斯特罗街的寓所?他抛下弗雷、任其等死的那个房间?”哈德利追问。
“不错。后来葛里莫拉开门、沐浴在街灯的光芒中时,恐慌与惊骇毫无征兆地突然袭击了他。请对照:
‘前一秒他还在,下一瞬就不见了……我要告诉你我兄弟是谁,免得你们认为我在说胡话……’
“这句话是顺理成章的,他认为没人知道弗雷的存在。以此为基础,重新检视那些混乱、晦涩、令人如堕五里雾中的词语碎片——当时他也听见医生宣告自己生还无望——他想向我们解说整个谜团。
“他首先想告诉我们霍华思兄弟和盐矿,随即就跳到弗雷之死,以及弗雷如何对他下手。‘不是自杀’——他看见弗雷在街上,所以将弗雷之死伪装成自杀的计谋就以失败告终。‘他没法用绳子’——葛里莫已经把那条绳子扔了,所以弗雷不可能再用绳子从现场逃脱。‘屋顶’——葛里莫指的不是自家屋顶,而是他逃离弗雷的寓所时途经的屋顶。‘雪’——雪一停,也就令他的计划功败垂成。‘光线太亮’——这句话非常关键,哈德利!当他朝街道上张望时,由于街灯的光线太亮,弗雷发现了他,随即开枪。‘有枪’——当时弗雷手中当然有枪。‘狐狸’也就是‘福克斯’——代表盖伊·福克斯假面具。最后,‘别怪罪可怜的’——不是德瑞曼,他指的不是德瑞曼;我想,这是他为情急时不得已而为之的谎言而忏悔:‘别怪罪可怜的佩蒂斯,我无意连累他。’”
众人相对无言,时间仿佛静止了。
“的确,”哈德利悻悻地同意,“分毫不差。只剩一个问题:油画上的刀痕是怎么回事?那把刀的去向呢?”
“我猜那些刀痕无非是想让这场魔术的效果更为逼真罢了,想必动手割画的是葛里莫——纯属个人猜测。至于那把刀,坦白说,我也不清楚。有可能葛里莫把它也藏进烟囱,和镜子收在一处,令人以为‘空幻之人’身怀刀、枪两件武器。可现在烟囱里也没有刀,多半是昨天德瑞曼找到之后就拿走了——”
“唯有这一点,”一个声音响起,“你却失算了。”
厄内丝汀·杜蒙驻足于门口,双手交叠于胸前的披肩上。然而她竟满面笑容。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说,“也许你可以把我送上绞架,也许不行,这都不重要了。我知道,经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查尔斯一走,我已生无可恋……刀是我拿走的,朋友,我另有他用。”
她笑意未减,眼中更绽放自豪的神采。兰波终于发现她双手中藏着什么东西。只见她猛一踉跄,兰波没来得及搀扶,眼睁睁看着她向前扑倒。菲尔博士缓缓从椅中起身,呆呆地望着她,和她一样面无血色。
“我又平添一桩罪孽,哈德利,”他说,“我又一次猜对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