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5/5页)

“没什么特别的。”

没看到有关朗西特的报道。难道还没来得及见报？还是行会蓄意封锁消息？要么是阿尔做了手脚，他心想，偷偷塞钱给亡灵馆老板，封口匿迹。可是阿尔的钱都在他手上。他没钱收买人。

阿尔打量了乔一下。“他能听见你讲话吗？”他问道。

“很好。”乔说着穿过房间，走到印报机跟前。他寻思，朗西特谋杀案的新闻应该已经见报了。新闻媒体每天例行报道亡灵馆的接收情况。他按下指示《星际新闻报》的按键。机器发出叮当的印报声。报纸一出来，乔就性急地看了起来。

“不能。我试着和他对话。但线路是单向的。我只能听着，没其他办法。”

大房间的一角响起钟鸣，耳边传来清脆的机器说话声。“我是免费自动印报机，这是鲁茨酒店在地球和殖民星球上推出的独家服务。按下分类新闻按钮，几秒钟后，一份符合您阅读需求的即时报纸就会出现。重复一遍，该项服务完全免费。”

“难怪打你电话不通。”

我打不出去，乔意识到。他挂断电话。我甚至叫不来送餐服务。

“是啊。”乔点头。

“……他不是管理的料，个人生活都料理得一塌糊涂，特别是……”

“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在看电视打探消息。报上没登死讯。直是乱七八糟。”他看不惯乔的模样。瘦小老弱，疲惫不堪，他心想。就是这样开始的吗？<b>我们必须跟朗西特建立联系</b>，他心想。光听到他说话是不够的。显然，他在试图跟我们取得联系，但是……

乔又拿起听筒，想打电话给亲友亡灵馆。

我们要渡过这个难关，就必须跟他取得联系。

乔走进浴室，往脸上泼了把冷水，用宾馆免费提供的梳子梳了梳头。他思索片刻，拿出宾馆提供的一次性剃须刀，将须后水抹在下巴、脖子和面颊上。梳洗完毕之后，他拆开卫生玻璃杯的纸包装，喝水解渴。他想到一连串问题。亡灵馆联系上朗西特了吗？然后转接了他的来电？他一苏醒，就会想到找我谈话，也许我是头一个。既然如此，他为何听不见我说话？为何只能单向交流？难道这只是有待排除的技术故障？

“看他在电视上现身，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就像在电话上那样。除非他告诉我们该如何反馈。说不定他能告诉我们。也许他知道。没准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乔说道。

我不明白，他心想。

“他应该明白自己碰到的变故。我们不知道的那些事情。”在某种意义上，阿尔想，他应该还活着，虽然亡灵馆没能激活他。碰到这等社会名流，赫伯特显然已经尽了全力。“赫伯特在电话上听到他说话了吗？”他问乔。

乔挂断电话。

“赫伯特听过，但没听到什么声音，然后从远处传来静电干扰声。我也听了，没听见什么。绝对的虚空。十分奇怪。”

“……缺乏证据，因为拖了至少……”

“我感觉不妙。”阿尔说，但他说不出原因，“如果赫伯特也能听到他说话，我会感觉好点。那样的话，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它就在那儿，而不只是你的幻觉。”或许可以帮我们所有人确定不是幻觉在作怪。就像火柴夹的情况一样。

“朗西特！”乔大声喊。

但有些事情绝不是幻觉。机器拒收过时硬币——机器经过设定，只会对物理特征作出死板的反应。这里没有心理因素在作怪。机器不会凭空想象。

“……和米克打官司，他财大气粗，这种官司见得多了。向行会提交报告前，我们最好先咨询本方律师。擅自向公众发布消息，会构成诽谤，导致虚假逮捕诉讼，如果……”

“我得离开这栋大楼一会儿。”阿尔说，“随便想一座城市或小镇，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乔挂断电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他努力定下心神。<b>朗西特的声音</b>。毫无疑问。他拿起电话，想再听一遍。

“巴尔的摩。”乔说。

“尽可能退钱给他。”接线员在耳边说，“首先，得查清楚斯坦顿·米克是否涉案，也可能只是人形机器人在搞鬼。如果涉案，得找出动机；如果没有，又怎么——”声音连绵不绝，像是在自言自语，把乔晾在一边。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当他不存在。“从我们以往的报告来看，”那声音还在说，“米克的口碑不错，做事规矩，符合太阳系的法律和道德准则。这么看来……”

“好。我就去巴尔的摩。随便挑家商店，我想看看那儿是否接受朗西特币。”

昨晚的忧伤犹在眼前，麻痹的身心依然迟钝。他挣扎着从大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室内格外冷，他注意到这一点，心想哪儿出了问题。他抄起电话，要求送餐服务。

“帮我带些新烟。”乔说。

他打造的新帝国未及起航，便消失不见。

“没问题。我自己也会买一些。我想瞧瞧这家店的烟草是否也受到了影响。顺便也检查检查其他商品，随机抽检。你想跟我一起去吗？还是你想上楼去告诉他们温迪的事情？”

日光洒入雅致的宾馆房间。乔·奇普眯眼看去，发现屋内的装饰散发着富丽堂皇的气息。新型丝帘上手绘有精美的图案，讲述一部人类进化史：生命始于寒武纪的单细胞动物，历经演变，终于在二十世纪初学会驾驶飞机，迈入高智慧生物的殿堂。华丽的仿红木衣橱，四张色彩斑斓、覆有隐色素涂层的躺椅……他睁开惺忪睡眼，欣赏着绚丽的客房陈设，忽觉大事不妙。温迪整晚都没来敲门。也可能是他睡得太死，没有听见。

“和你一起去吧。”乔说。

让我们来算算，总共需要偿还——

“也许温迪之死说不得。”

假如你借了五十九块利息贷款，

“应该说，”乔说，“因为今后还会发生。在我们赶回来之前就可能发生。没准正在发生。”

她会帮你摆脱债务烦恼。

“那我们得尽早去，越快越好。”说罢，阿尔走出办公室。乔紧随其后。

如果你为缺钱发愁，去找尤比克储贷公司的女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