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座塔 (第3/5页)
“我明白。我也正为此一筹莫展,哈德利。”他低声咕哝了一阵,一口气使劲将手中的火柴吹熄,“现在理论上有两个兄弟都有个法国名字:查尔斯和皮埃尔。但还有老三。为了便于讨论,不妨称他亨利——”
“喂,难不成你还掌握了他的资料?”
“正相反,”菲尔博士有些凶恶地答道,“我恰恰要强调,我们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查尔斯和皮埃尔我们都认得,但这位亨利迄今为止尚未露出蛛丝马迹。虽然皮埃尔总把他挂在嘴边,甚至作为要挟葛里莫的筹码,诸如‘我的兄弟更为神通广大’‘我的兄弟想取你性命’‘一旦与他联手,我也性命堪忧’等。烟幕弹放了,却没见着人影,连半点鬼影都没。老弟,我很担心啊。想必是那个丑恶的家伙躲在幕后操纵一切,利用已经半疯、可怜的皮埃尔来达到他的目的。此人对皮埃尔和查尔斯恐怕同样危险。我不免有种预感,正是他策划了沃维克酒吧的那一幕,而且他当时就在现场看好戏,那么——”菲尔博士左顾右盼一番,似乎以为空荡荡的廊厅里会突然冒出什么人影、响起什么声音。随后他才补充道:“希望你派去的手下能跟上皮埃尔,牢牢盯住他。他很可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哈德利轻轻挥挥手,紧咬着修剪整齐的胡须:“对,我知道,”他说,“不过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我可得提醒你,想把事实都挖掘出来难度极大。我今晚会给罗马尼亚警方拍一封电报。但既然特兰西瓦尼亚已被吞并,动荡过后恐怕没剩几份官方文件了。那个地区战后不是被布尔什维克横扫一空了?嗯。总而言之,我们需要的是事实真相!走吧,去找曼根,还有葛里莫的女儿谈谈。说起来,我对他们的举动非常不满……”
“呃?为什么?”
“我是指,他们不断佐证杜蒙那女人说的是实话,”哈德利改口道,“你似乎也相信她。不过我可听得清清楚楚,今晚葛里莫不是要求曼根到家里来,准备对付那位不速之客吗?他可倒好,像只老老实实的看门狗,守在前门旁的客厅里,然后门铃响了——假设杜蒙没说谎——神秘人随后进屋,这段时间里曼根未曾表现出半点好奇,他待在房间里,紧闭房门,对来客的行动不闻不问,只在听见枪声并忽然察觉门被锁上之后才手忙脚乱,这难道合理吗?”
“一切都不合情理,”菲尔博士答道,“就连……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
他们穿过廊厅,哈德利开门时的神态可谓极其精悍而冷峻。这间屋子比另一间略小,屋里陈设着木质的文件柜,书籍摆放得井然有序。地上铺着朴素的旧地毯,几张办公用的椅子摆在一旁,壁炉里的火苗十分微弱。米尔斯的桌子被搬到正对房门的位置,头顶有一盏绿罩吊灯;旁边的铁丝篮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空白稿纸,另一旁则是一杯牛奶、一碟李干,还有威廉森所著的《微积分》。
“我打赌他也喝矿泉水,”菲尔博士有点兴奋,“我能百分之百肯定他不仅喜欢喝矿泉水,而且就爱读这种书,我敢打包票——”正和门口的萝赛特·葛里莫打招呼的哈德利用胳膊肘使劲一推,菲尔博士顿时收声。哈德利向她介绍了三人的身份。
“葛里莫小姐,这种时候本不该再打扰你——”
“千万别这么说,”她坐在壁炉前,全身紧绷,微微一颤,“我是说……不必太客气。你也知道,我深爱着父亲,但还没到一听别人提起他就撕心裂肺的地步。我已准备好了。”
她的双手紧摁住太阳穴,肩上披着皮大衣,火光在眉眼间闪烁,明暗交织,阴晴不定。她遗传了亲生母亲那鲜明的五官特征:金发,方脸,以及斯拉夫民族艳丽而略带野性的气质。但那张脸庞时而显得异常严肃,细长的淡褐色眼眸中流动着温婉与不安,俨然像是牧师家的小姐;而或许下一刻她的脸色便缓和下来,眼神却异常凌厉逼人,仿佛化身恶魔之女。她纤细疏淡的眉毛在外眼角处略微上扬,可那张有些宽的嘴偏又透出些许诙谐。她健康而有活力,却又心绪难平、疑虑重重。在她身后,站着消沉而无助的曼根。
“不过,在你们开始逼供之前,有件事我想弄清楚,”她用拳头缓缓敲打着椅子扶手,朝对面的一扇小门点点头,呼吸急促,“斯图尔特——带你们的警探上了屋顶。我们听说有个男人闯进来,杀害了父亲,然后又逃走了,却没有……没有——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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