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4/5页)

“宾馆有专职医生吗？”乔艰难地发问。

他的上衣被撕破了，褴褛不堪，状如碎片，渐次从身上脱落。钥匙掉出最上面的口袋，滚下两级台阶。乔伸手去摸，却没够着。

“也许是心脏骤停。”帕特说。

“我帮你捡。”帕特轻快地说道。她从乔身边冲过去，弯腰捡起钥匙，对着光线端详。然后，她把钥匙放在最高一级台阶的扶手上。“就放这儿，上来就能拿到。这是奖赏。我想，客房在左边，大厅过去第四扇门。慢慢走，上了楼就好走多了。爬楼真够呛！”

“我怎么了？”乔问。

“看到钥匙了，”乔说，“也看到了楼梯顶部。”他两手紧握扶手，把自己使劲往上拉，忍痛一口气爬了三级台阶，耗尽了气力。他感到体力透支，身上的荷担在增加，冰寒更加刺骨，身体被一点点抽空。不过——

“对不起，”帕特说，“没有烟。”

他爬到了楼梯顶上。

“不用了。”乔大声说话很费劲。声音在他内心的空洞里直打转，每过一秒，空响就不断增强。“抽支烟解解乏。”乔说。他说得气喘吁吁，自感心力不济。心跳困难加重了身体的负担。这额外的荷载像一双巨手，无情地压迫着他。“有烟吗？”乔抬起头，试图透过雾腾腾的红光看清她的脸。四周静悄悄的，灯光时明时暗，闪个不停。

“再见，乔。”帕特说。她在乔面前微微弯下腰，让他看清她的模样。“你不希望丹尼闯进门，是吧？医生帮不了你。我会告诉他我请旅馆的人叫来出租车，此刻正送你去镇上的医院。放心，没人会来打扰你。绝对不会有人来。没意见吧？”

“要我帮忙吗？”帕特和蔼地问道。

“好的。”乔说。

“我给你开间房。”丹尼紧张地说道。他在乔身边晃悠。大厅的灯光逐渐转暗，他的人影旋即不见。黄光减弱成暗红色光，然后变亮几分，又再次减弱。“乔，在椅子上坐着。我马上回来。”他朝服务台匆匆赶去，只留下帕特在那儿。

“钥匙给你。”帕特把冰冷的金属钥匙塞入他手中，扣上手指握紧。“振作起来，生活在一九三九年的人都这样说。他们还说，别上当受骗。”她直起身子溜开了，又突然停顿片刻，上下打量乔，然后拔腿穿过大厅，向电梯疾走而去。他望见她按下电梯按钮，然后在一旁等待。门一滑开，她便不见了身影。

“我想上楼躺着。”乔说。

乔攥着钥匙，摇晃着蹲起身。他抵住走廊的墙壁，保持身体平衡，然后左转，靠着墙向前挪步。黑漆漆一片，他心想。没有灯光照明。他闭了会眼睛，睁开后眨了眨。汗水仍然遮住他的视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不知是走廊太黑，还是他的视力在退化。

“对极了，”帕特说，“我对他或者其他人都没动过手。”

到了第一道客房门口，前行只能靠爬。他仰头寻找门牌号码。不对，还没到。他接着往前爬。

“她没动手。”乔极力稳住气息。但他的声音陡然下沉，发出不自然的泛音。好似突然失速，他心想。耳边传来刺耳的高音。听着不像自己的声音。

到了第四道门，他不得不支起身体，将钥匙插入门锁。这一连串动作让他体力不济。他手拿钥匙倒在地上，头部磕在门上，身体重重地摔向地毯。地上积满灰尘，他闻见陈腐发霉的味道和冰冷的死亡气息。我进不去，他心想。我站不起来。

“你对他干了什么？”丹尼严厉地问帕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