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4/5页)

“你咋知道？”帕特顽皮地问。

“我在机场。”乔回答。

“朗西特昨天对我现身。”乔说，“他生前录制了一部电视广告片。”他没再说下去。讲起来太复杂，不好解释，至少此刻如此。

“丧礼正在进行。”布利斯说，“您在哪儿，先生？要我们派车去接吗？”他说话啰唆，像是不以为然。

“你这可怜的傻瓜。”帕特说。

“我来参加格伦·朗西特的吊唁仪式。还能赶得上吗？”乔暗自祈祷。

“怎么说？”

“纯真牧羊人殡仪馆。我是布利斯。”

“这就是你讲的死人显灵吗？难道他生前写下的文书也算‘显灵’？这么多年来在办公室里写的备忘录也算吗？甚至于——”

乔翻开当地的电话簿，找到纯真牧羊人殡仪馆的电话号码。他把号码报给接线员。电话立即接通了。

“我要进去看他最后一眼。”乔离开人群，踏上宽木台阶，走进黑暗阴森的殡仪馆。

“嗯。”对方头也不抬，只嘴里哼了一声。

馆内空无一人。大堂里放着几排类似教堂里的长椅，尽头是被鲜花簇拥的棺柩。旁边有一间小侧室，里头竖着一架老式管风琴，还有几张折叠木椅。空气里既有尘土的腐味，又洋溢着鲜花的芳香，两股气息混杂交错，令人作呕。想想那些在这间平淡无奇的房间里升天的艾奥瓦人，乔心想。涂漆地板、手帕、深色羊毛套装……还有摆在死者眼帘上的钱币，这一切的一切。管风琴演奏着工整对称的短小赞歌。

乔在身上翻找硬币，挑出刻有朗西特肖像的硬币。最后，他找到一枚正面是水牛图案的真币，将这枚流通硬币放在老头面前。

乔走到棺柩边，犹豫了一下，低头望去。

“五美分硬币。”老头猛一甩额前翘着的一绺头发，示意公用电话可以使用。

只见一摊烧焦的枯骨，头盖骨薄如纸翼，眼睛缩成葡萄干颗粒状，向上瞥视。瘦小的身躯边上，拢着残碎的布片。碎布的毛边刚毛般支棱着，好像是被风吹到那里的。好像那躯体本身，在微弱的喘息中——在已然停止的吸气呼气中——将碎布吹到了身边。一切归于平静。这一神秘的过程曾经导致温迪和阿尔的衰亡，也将朗西特带到生命尽头，显然是在很久之前。多年以前，乔心想。他忆起温迪。

“能用下电话吗？”乔问道。一个老头坐在里面。他衣着朴素，正弓着腰，埋头查看天气地图。

行动组成员都瞻仰过遗体了吗？难道变故是在殡葬仪式之后发生的？乔伸手抓住橡木盖，合上棺柩。盖棺声在空荡荡的殡仪馆内回响，但没有其他人听见。这儿没别人。

翌日下午三点，飞机抵达得梅因机场。降落后，飞行员带着金箔瓶溜达出去，没了踪影。乔感到肌肉酸痛，全身僵硬。他爬出飞机，将发麻的大腿一顿揉搓，这才多少有点摇晃地朝机场办公室走去。

惊恐的泪水奔涌而出，遮住了他的视线。乔赶紧退出那个多尘死寂的大厅，重回光明世界。傍晚的阳光变得绵弱，没了力道。

老式双翼飞机咆哮着朝艾奥瓦州方向飞去。

“你没事吧？”等他回到人群，丹尼问。

耶斯佩松转过头，笑而不答。他不用回答，答案一望即知。

“没事。”

“有多少黄金？很多克吗？”

“魂都吓没了。”帕特刻薄地说。

“主要成分嘛，矿物油。悬浮的是金片。”飞行员大声回答。

“没什么！”他狠狠地盯着她，心中一阵狂怒。

“现在能告诉我——”乔大喊，“瓶里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