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3/5页)

“别耸肩，请回答。”

“还能有谁？”双方快速握了握手。布利斯说话时有股森森牌口气清新剂的味道。他立即回到老爷车里，重启发动机。“一块儿走，奇普先生。快点儿。说不定能赶上仪式的尾巴。每逢这样的重大场合，阿伯内西神父总会开恩，布道都会格外延长。”

“时光倒流了。”

乔向他走过去。“您是布利斯先生？”

“不见得。”乔说。

半小时后，一辆老爷车在噗噗声中驶入机场，停在停车场上。这是一辆威利斯—奈特87型车，一九三〇年生产。车里走出一个男子，身穿家纺麻布，一身黑色套装，颇为惹眼。他用手遮住光线，朝会客室里张望。

“那究竟是怎么了？”帕特说，“难不成到未来了？”

乔无言以对。他把目光投向会客室一角，那儿有台奥迪欧拉牌落地收音机。播音员正在倾情推荐伊潘娜牙膏。还得在这儿等多久？乔自问。反超能师们就在附近，这让他很不自在。跟他们相距不过几英里，恨死了。他没往下想，既来之则安之，干等吧。

乔说：“我们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原地。但因为某种原因——有几种可能的原因——现实发生了倒流。现实失去潜在支持，退转到以前的状态。回到了五十三年前。时光倒流可能还会继续。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更想知道朗西特有没有向你们现身显灵。”

“我们时不时会收到假币。”老头说。

“朗西特，”丹尼愤慨地说，“正躺在这家殡仪馆的冰棺里，死了。这是我们唯一见到的，也是将来唯一能见到的。”

乔叹了口气，掏出剩下的硬币翻找起来。他找出一枚一九三八年的五美分硬币，掷到老头面前。“两枚都归你。”说完，他又坐回铮亮的弧形长凳上。

“奇普先生，‘尤比克’这个词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斯潘尼什问。

“一九四〇年制造。”老头眼皮不眨地瞧着他。

这问题问得好，他得想想。“上帝啊，”乔说道，“难道显灵你都认不得——”

“水牛硬币，”乔说，“市面上不流通吗？”

“斯潘尼什常做梦。跟乔说说关于尤比克的梦。”蒂皮说道，然后转向乔，“她管那个梦叫尤比克。昨晚梦见的。”

“你的五美分硬币。”老头正在研究。

“是叫尤比克，因为梦里就那样。”斯潘尼什不客气地说道。她双手交叉，激动不安。“听着，奇普先生，我从没做过这种梦。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就像上帝伸出胳膊。那只手硕大无比，活像一座大山。我登时明白这梦很玄。手掌合拢，坚如磐石。我知道这拳头里有宝物，地球众生全赖这宝贝活命。我等着拳头张开。等它张开，我看到了那个东西。”

“什么事？”乔站起身，穿过会客室。

“一个喷雾罐。”丹尼冷冰冰地说道。

“先生，过来一下。”老头喊道。

“罐身上面，”斯潘尼什继续说，“有一个硕大的金色单词闪闪发亮：Ubik。没有其他词。就这一个怪词。然后这只手再次握住喷雾罐，手掌手臂都消失不见，退隐到一片灰色阴霾中。今天仪式前我查了字典，给公共图书馆打了电话，居然没人知道，连是哪种语言都不清楚，字典里没收录。图书管理员说不是英语。有个拉丁词跟它很接近：ubique，意思是——”

“不是。”乔回答。他挂断电话，坐到抛光的弧形长木凳上，视线恰好能看到汽车驶入机场。不管怎样，乔暗想，我还是及时赶到这儿来跟他们会合了。他们还没离开，这才是好消息。

“无处不在。”乔接口说。

“是的，我们正在等您来。几个死者亲属吩咐我们留意您的到来，还有哈蒙德，”他顿了一下，“以及莱特小姐，他们跟您一起来吗？”

斯潘尼什点头。“就这意思。但查不到Ubik，梦里是这么拼的。”

“奇普。”乔说。

“它们是同一个词，拼写不同而已。”乔说。

“您早该到了，”布利斯斥责，“我很怀疑您是否还来得及。遗体今明两天上午对外开放，供公众瞻仰。请您留意接送车辆。先生贵姓？”